无名山岗上。
“重整?打过来了?叛军?”一名校官错愕不已,“是后卫还是主力?”
另一名校官眉头紧锁,“可能是后卫部队,想逼迫我们展开,给叛军大部队的撤退争取更多时间。”
“有可能,”有人出声应和。
“如果是后卫部队,那他们应该是在这里死守!”也有人立即针锋相对地反驳,“而不是等我们占据地利之后,再打过来!”
“打仗哪有处处合理的事?!”刚才说话的校官寸步不让,“说不定是叛军后卫部队的指挥官发现自己让出此地,犯了大错,想要补救呢?!”
“报信的骑兵人在哪?”有人下令,“把他带过来,问清楚。”
负责问话的百夫长垂下头,“人已经昏过去了。”
“泼醒。”
“是,”百夫长快步离开。
就在诸人说话的当口,无名山岗南面的密林中,突然腾起大片大片的惊鸟。
看位置,就在几公里内。
“怎么这么近?”一名校官大惊,旋即大骂,“这些废物骑兵,干什么吃的?”
在场的其他军官也很是恼火,可是转念想到方才叛军骑兵追杀自家骑兵时,那“狗撵兔子”一般的场面,又隐约觉得,能把敌情送回来,不让敌方开了第一枪之后,己方才有所察觉,那几个中队的可怜巴巴的辅助骑兵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不过,不管是要褒奖还是要追责,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叛军即将到来的反扑。
里贝克少校的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叛军就是在等我们主动出击?”
可他人微言轻,没勇气说出来。
里贝克偷瞄其他资深的大队长,感觉大家多少都有类似的担忧,但是都不敢贸然开口。
眼下,只有第四大队连人员、带马车全部“到胃”; 而第五大队走在最前边的百人队,才刚过“贲门”; 至于第六、七、八、九、十大队,他们还在“食道”里埋头赶路。
按照《联盟陆军行军列长及单位通过时间速算手册》的内容:
四路纵队行军,一个包含弹药马车和工具马车的步兵大队的行军长径是三百米; 大队与大队之间的距离通常取一百米; 即,即使不计入第五大队,以最乐观的方式计算,[坚贞]目前仍有五个大队的士兵散布在“贲门”之后一点九公里长的道路上; 就这,还没计入随行的辅助骑兵中队和炮兵部队。
约翰·里贝克少校参考所见到的实际路况,保守估计——行军队伍最后方的炮兵纵队,很可能已经被甩到三公里外了。
而那本《联盟陆军行军列长及单位通过时间速算手册》,不单是约翰·里贝克,在场每位军官还在上学时,就都已烂熟于心。
众人扶着剑柄,齐刷刷看向范斯高·阿尔达梅上校,屏息等待后者下令。
眼下,绝不是[坚贞]最适合交战的状态,但是此地地形足恃,可以打一仗。
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撤。
拨出一个大队或两个大队断后,其余部队原路折返翡翠渡。
在里贝克少校看来,无论是要“打”还是要“撤”,他都可以找出一大把理由。
而统帅的使命,不是判断对错,是“赢”。
众人都在等阿尔达梅做决定。
其实根本不用等,范斯高·阿尔达梅会选哪个,不言自明。
出击前表现的最谨慎的阿尔达梅,此刻却是最坚定之人。
“可能是后卫,也可能是全军——马上我们就能知道了,”阿尔达梅冷漠地给敌人下达判决,“但是不管来的是后卫,还是全军,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簇拥在阿尔达梅周围的校官们也跟着笑了一下。
“各大队大队长听令!”阿尔达梅厉声喝令。
众校官精神一振,动作一致地绷紧身体。
“即刻归队!带上你们的人,全速前进,到此集结!如果来的是叛军后卫,我们就击垮他们!如果来的是叛军主力,我们就把他们彻底消灭!”
“是!”校官们抬手敬礼,翻身上马,奔下山坡,向着行军纵队后方驰去。
战情如火情。
当阿尔达梅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时,在战场外围,前哨战已经悄然打响。
在没有观众也没有见证者的林地深处,一场场血腥决斗正在上演。
不时有空鞍的战马从林中奔出,跑到高地下边,呆呆地站着。
每有一匹这样的马,就意味着又有一条生命被这片森林所吞没。
由于马儿成群结队行动的天性,无主的战马最后居然在山坡下聚成了一个小马群。
尾巴编辫的联省马和尾巴自然垂落的帕拉图马友好地互相嗅探,磨蹭脖颈。
洛布雷斯中校见状,派了几个部下前去回收战马,却惊到了失去主人的马儿们。
一马动,群马动,马儿们冲破阻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处伤心之地。
山坡上的士兵目送马群远去,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死去的战友又回到了马背上——还有他们的敌人,他们的敌人也回到了那些帕拉图马的马背上,亡者之间不再有恨意,大家说着笑着,结伴消失在林荫里。
但他们根本来不及伤感,因为敌人已经来了。
道路西侧两个小土坡周围的森林的边缘,出现了叛军火枪手的身影。
其中一些叛军火枪手,上身穿着帕拉图猎人们惯用的那种边缘带穗的狩猎衫,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面,几乎与阴影、灌木融为一体,让人瞧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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