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
三日前。
教坊内,一面沙盘已经在密室摆了出来,众人四面将其围住。
“当下玄冥教的势力,早已遍及了整个中原。洛阳由他们渗透多年,也早就是无孔不入,裴枢等人的筹划,注定是失败的。”
萧砚手撑着沙盘,轻轻拨动了下其上的一面旗帜,继而一笑。
“好在,我们没想过此事能成功。”
沙盘另一面,名唤为梁志恒的中年男人双手抱胸,出声道:“此路本就走不通,天下诸侯各怀异心,便是岐王,安能不是那曹操之流?裴枢等人还是想当然了。”
萧砚沉吟道:“若真想救出天子,不是易事。眼下朱温一心想要改朝换代、登基称帝,对天子的监护只是更严,就算带出了洛阳,被重新围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梁志恒缓缓点头。
“朱温去岁丧了正妻后,脾性便愈发张狂,如今野心更甚,对朝野忠于大唐的官员就更加容不下了,只欲除之而后快。”
他顿了顿:“他想称帝,朝中唐臣便活不下去。”
萧砚接过话茬,看了眼众人。
“所以,此次行动天子才是饵。我们要做的就是……舍帅保车之行径。”
大家都只是颔首,然后发表了些意见,对各项漏洞作了些补充。
这是两年来早已定下的,一应要做的事情,也都在不断筹划当中。
“阿七,那批死囚可已安排妥当?”
梁志恒望向了人群中一二十来岁的姑娘,沉声询问。
被唤为阿七的姑娘笑着应道:“梁大哥放心,都已安排在了城外据点内。何况,萧大哥的易容术现在愈加炉火纯青了,理当是没有问题的。”
“要做到万无一失!”
梁志恒的面容有些严肃。
萧砚轻轻颔首:“稍后我和阿七赶在暮鼓前去一趟,我的手艺,你只管相信。”
这时候,鱼幼姝端着小盘,盛来了些果脯,笑着道:“大家难得一聚,何不用用茶吃些点心……”
萧砚一笑,顺手捡了几个到掌心里,继而放了一枚含到嘴中。
“唐臣不死尽,天下便还有大唐的安身之处。天子带不出去,裴枢等人则要尽力保之。”
鱼幼姝将果盘放在案几上,有些不满道:“他们之前那般轻视你,有甚要事都不与你商议。如今不过是看你得势了,才这般拉拢你。我们如此费心思,未必讨得到好……”
萧砚摇了摇头:“朱温势大,天下诸侯又都是狼子野心之辈,若世上再无唐臣,天下只会变得愈乱、愈惨。”
梁志恒攥着拳,继而重重的猛击手掌。
“极是!乱火虽未烧至我们身上,但诸位可别忘了——”
“我们身为不良人的职责!”
大家却都只是沉默,半响后,才有人默默道:“大帅都已将不良人解散了……”
“胡说八道!”
梁志恒怒斥出声:“大帅如此忠于大唐、忠于唐室,岂能是明面上那般轻易撒手的?老段,你说呢?”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望向站在角落中不轻易发言的老段。
不过,此时他好像正在出神,并未将梁志恒的话听进去。
见连唤了两声他都没有什么反应,梁志恒径直叫出了他的全名。
“段成天!你在想些什么?”
“啊?哦……”
后者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憨厚一笑。
“我在想,若是大帅,他会如何选择——”
“是救天子,还是以天子换唐臣……”
所有人都瞬间一愣,继而不语。
换作大帅在,真的会弃天子于不顾吗?
不过,马上就听萧砚应道:“若是大帅,恐怕便是朱温的脑袋满地滚了。”
室内霎时就响起了轻快的哄笑声。
萧砚摊开手,向下虚按了一下,继而一脸正色道:“天子不是不救,但所谓量力而行之。裴枢等人的筹划在朱温眼中仿若透明,我等的计谋也不过依他的示意而行,才方能检些漏洞拾取,若强行为之,不过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有人疑惑道:“那今此过后,朝内再无唐臣,天子安危岂不是朝不保夕?”
鱼幼姝坐在一旁,单手撑着面颊轻笑:“这些东西,萧郎自然是早就想到了……”
旁边有男人故作愤懑,颇为不满道:“幼娘实在偏心,平日里怎的不见对我们这般称呼!”
“你何时能如萧郎这般谋划,我当然也能如此唤你。”鱼幼姝动作优雅的给众人炙茶,道:“若只会动刀子,妾身也会——”
“莫要说笑话。”
萧砚一笑,收拢了三面颜色不一的旗帜,然后一齐插在了沙盘上。
他看向众人。
“裴枢等人李代桃僵至沧州后,便已能盘活棋局。不过若再想保天子暂时无恙,则需要在朝中给朱温立起另一个靶子来。”
段成天摩挲着虎口,询问道:“何意?”
“朱温势大,一为其麾下多为劲旅,可压服诸侯。二为那玄冥教笼络了各方江湖势力、监控中原,两者对他而言,可谓是缺一不可。”
“中间难道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朱温三子中,由其次子朱友珪代他执掌玄冥教,此人对外号称冥帝,实力强悍,手下亦是强者无数,故能使玄冥教成为天下第一暗杀组织。换句话来说,没有朱友珪,便没有玄冥教。”
萧砚抬头看向众人,语调一转:“不过,朱温对他,却甚为忌惮。”
“在朱家三子中,朱温常常无视朱友珪这些年的功劳,要更喜爱其养子朱友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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