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长孙无忌自己都笑了。
房玄龄也被他的俏皮话逗乐了。
陈公初，名稚，洛阳人也，后为学官，去了晋地，大业末，晋地大乱，义军蜂起，裴王这等晋地世族都缩起了脑袋，各地官吏更是死伤狼藉。
陈公初当时就在绛郡为官，也是晋南义军闹的最凶的地方，反贼敬盘陀，柴保昌等人都想把绛郡占下来，好为基业。
…………
老房一笑就又板起了脸，陈公初是他拜访的最后一位，陈公初身子骨不太行了，但人家两个儿子却都在晋地为官。
幼子陈义君当年随军南下，是第一批攻入长安的人之一，如今在吏部任职，是房玄龄很看好的下属。
他临行之际，人家特意上门奉上给两位兄长的家书，其意不言自明。
陈公初隐居终南多年，见房玄龄，长孙无忌两人突然上门，却没多少惊讶，显然已经和家里通了声气，招待一番也痛快的给在晋地为官两个儿子写了家书。
此次终南之行，结果大差不差，只是跟房玄龄预期的有点出入，他本想着能邀一两个人下山随他一起去晋地赴任，可最终还是熄了此心。
木头放久了会烂，铁放久了会锈，这人一旦懒散太久，同样也就没了用处，终南山上的隐士们就是如此。
新朝初立，变革频出，日新月异，用后来人的说法就是，这些人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就像陈公初听房玄龄说起布政使这个职务，脱口而出的却是通守官，你说这是哪跟哪啊，那能一样吗？
…………
长孙无忌的俏皮话其实说的颇为实在，老陈七老八十了，但入仕之心不减，是个官迷来的。
“大业十一年至今，也有十五六年了吧？”
“嗯，十五年，当年咱们随……随军北上……”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追忆之色，那一年皇帝昏庸日甚一日，天下间英雄并起，风云际会，凡存大志者，尽都蠢蠢欲动，他们跻身其中，同样满腔热血，想要建立一番功业。
就算是到了如今，只言片语间，也能挑动他们的心弦。
大业十一年，炀帝北巡，被围雁门，风雨过后，闹的晋地一地狼藉，也顺势给了当今陛下一个绝佳的机会。
…………
“十五年了啊……真真是弹指一挥间……陈公当年于乱中领为绛郡通守，随樊尚书平乱，也曾阵斩贼首柴保昌，实为有功之人。
若非樊子盖滥杀，陈公也不会携家眷西来，又恐卫玄不能容，于是蹉跎于这终南山水之间，可惜可惜。”
这就是当年故事的复杂之处了，樊子盖，卫玄两个前隋老臣一东一西，平定了杨玄感之乱，为前隋续了最后一口气。
两人都是威望隆重的国之干臣，在前隋将亡之际，支撑社稷，手段残酷之处，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即便是李渊等人在他们面前，也都战战兢兢，遑论陈公初这些中层官员了。
而且樊子盖当时已经杀红了眼，为了尽快平定乱事回去洛阳，汾水北岸无论乱军还是百姓，不论降与不降，在樊子盖这里就是一个杀字。
那会晋南的百姓说起樊子盖来，皆以魔王呼之，与乱军贼首相同。
听到这个，长孙无忌倒是收起了轻佻，点头道：“原来如此，当年乱局埋没了多少人，看来陈公初是见机的早，适时脱身而出，倒也不失是明智之举。
只是如今年岁老大……试问世间，有几个裴弘大？”
房玄龄歪头瞄了他一眼，心说离了长安，这厮好像恢复了几分当年风采？肆意指点，少了许多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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