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给父亲理了发,又换了身衣裳,父亲很精神。
她们这才认真地端详她们的父亲。
父亲生活舒心后胖了不少,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材匀称。
他今年68岁,但没多少白发,皮肤细腻光洁,只有眼角有浅浅的皱纹,脸蛋红润,同龄人口周的菊花褶,父亲没有,那里的皮肤依然饱满。
父亲的脸是抗老型,骨相好,皮肤好,快七十岁的人,超年轻啊!
“我们能不能遗传老爸的基因?抗老?”
她们很有信心,那就是六七十岁时,像父亲这样也不会老迈得吓人。
这样的父亲,孤独了一辈子,不找个可心的女人,太遗憾!
父亲在女儿们的围绕下有些不好意思,红梅第一次和父亲开玩笑。
“爸,你那么多村小同事,这么多年互相都了解,女老师中就没有你的红颜,蓝颜啥的?好好想一想”?
如果父亲真的有,在母亲去世后有,也是浪漫的事,而父亲没有,又是多么苍白的事。
父亲笑了,眼角的皱纹藏着红光,嗔怪她:“我哪有?”
他不笑了,叹口气,“谁也比不上你们的妈妈!她漂亮,聪明,能干,口才好,可惜啊,走的时候才39岁,太年轻啦!
她没福气啊!如果还在,也不过62岁,有你们这帮孩子在身边,她多幸福啊”!
父亲怀念母亲的感情是真的,但他想有个人陪伴的心情,也是真的,女儿们理解。
一上午在大家的闲聊和等待中过去了,按约定,那个神秘老太上午来,却迟迟不现身,还挺矜持?
正当她们在父亲屋里吃午饭时,有敲大门声,大姐放下筷子,快速说:“到了,肯定是”!
她出去迎接。
这饭不能继续了,大家开始捡饭桌。
从大姐热情的说笑声判断,神秘老太来了。
房门打开,进来一个瘦高个,合体的半新藏蓝西装,小黑皮鞋铮亮。
她往西屋进的时候,经过三姐妹面前,扑,一股上世纪的胭粉味,呛鼻子。
墨染的黑发烫着铮亮绷紧的卷,贴在耳根,蜡黄瘦脸,眼皮因下垂厉害变成三角。
一股凌厉的光挑开眼皮迅速扫着环境。
三姐妹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二姐在前,她们跟进了屋。
父亲略显紧张地站起来,陪同老太来的邻居热情介绍:“这位是章老师,这位是蔡大姐,蔡大姐今年56岁”。
我去!68岁的父亲都比她年轻。
蔡大姐落座,绀紫薄唇鼓动着说:“我这些年在北京了,在北京呆了八年”!
她语气里充满自豪,也搞得云山雾罩。
大姐笑着挑破她,“你一直当保姆啦?”
“……嗯”!
吓人唬道,以为在北京干嘛呢!
她开门见山:“我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我买了份保险,每年八千块,这个钱你们得给我交,平时我还要300块钱零花钱”。
果然见过大世面,干脆利索。
一时很静。
大姐看了眼父亲,父亲放松了,笑吟吟地不语。
大姐笑着说:“我爸退休金不到500,给你300后,一年也存不上8000块啊”!
因为太离谱,大姐嘻嘻哈哈。
就像谈一桩生意,话没谈拢,老太离去。
送走了瘟神,大姐回屋后看着父亲笑。
“怎么样啊,爸”?
“让她滚蛋”,父亲笑了。
大姐咬牙切齿,“要这要那,她有啥?带个B还老了,不要脸”。
泼辣大姐气懵了,也不管谁在面前,说完自己也笑了。
父亲像没听见一样。
妹妹嗤笑:“她十八时都没这么高的要求吧?怎么?老了当自己是古董啊”?
二姐一笑而过:“养老来了”。
章老三发言总不积极,姐仨说完又看她,她笑了,“找长期饭票来了”。
父亲相亲初战不顺,看来老年人再婚比年轻人不容易,赤裸裸地条件匹配,利益交换。
交换也就罢了,关键有的老太,本身没有交换砝码,却狮子大开口。
她们抱定一条观念: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年轻坚持到年老,凭借身份证上性别女,找老头找饭票。
没有感情基础的老年人找伴儿,感觉特恶心。
二姐说:“这事不急,慢慢来吧”,当天二姐和她回了市里。
她把父亲“相亲”的事忘耳后去了,直到正月十五的傍晚,二姐来电话。
“大姐刚给我打完电话,说是刚送走一个老太太”。
哦,原来大姐一直没闲着。
“这个老太太是二舅大姨姐,老头子死了,没死时喝了一辈子酒,打了她一辈子,老太太很老实,也很窝囊,大姐心想当个保姆来侍候爸也行。
二舅就把老太太带来了,在大姐家呆了两天,这两天每顿饭都得一瓶啤酒,喝完酒就不是她了,大姐忍耐两天把她打发走了。
大姐现在犯愁了,话说出去了,爸的心情也被她搅合活了,她却找不到合适老太太了”,二姐的话把她逗笑了,笑后不是滋味儿。
觉得父亲好可怜!要与他相伴的女人都这么糟糕吗?
十五一过就开学,通勤的日子,感觉时间特别快,在火车上来回五次就是一周,周而复始四次就是一个月。
转眼到了清明时节,天清气明,万物复苏,春天正走在路上。
她发现好久没去父亲和大姐那里,利用一个午休出来了。
她走的是另一条路,也就先到了大姐家,大姐正在吃饭,简单饭菜有滋有味,这就是大姐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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