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跟虚浮,没精打采,说,是不是在明义坊日日通宵达旦的快活?”
姜叔夜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是啊,搂着七八九十个美娇娘,夜夜做新郎,羡慕吧?”
徐靖撇撇嘴:“切,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不信你还问?”
二人插科打诨之际,云殿石阶尽头,有人轻咳一声。
“肃静,学宫此番召集大家,是有事宣布,在此之前,让吾等为杀身成仁英魂永存的四十八位山长,稽首揖礼!”
一袭青白儒衫的水镜先生声音高亢,威严肃穆。
话音未落,云殿前顿时哀恸逾恒,悲声四起。
不少弟子潸然落泪,场面也一度失控……
除了太虚院的外,一堂两院皆有陨落的山长,尤其是圣武院,十不存一。
天地君亲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
在儒家主导的青冥学宫,更是以师为尊。
这时,云巅广场石阶尽头的数道人影,齐齐转过身。
随着集薪堂方朝树口中一声“拜”字,所有人同时冲着殿内四十八块灵牌,躬身如虾,双手叠放越过头顶。
此刻神情黯然的姜叔夜,早已没了困意,随着青冥上前学子一同,稽首行礼。
三拜之后,他远远瞧见圣武院最前排,那道矮小的身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矮个子山长杜锡山,是武院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望着那道背影,姜叔夜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不断浮现周山西麓的荡魔情景。
人间的顶天鳌足,济世明灯,名副其实。
只要还有一位山长,圣武院,依旧是铁骨铮铮的武者殿堂。
简单的祭拜仪式结束后,水镜先生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众位,此番恶战,使我青冥山长损失殆尽,夫子已飞剑传书,邀请九州大能大德之士,任教于两院一堂,望众弟子屏除杂念,勤修学业。”
广场上的青冥学子听罢,脸上的哀愁,也开始渐渐消散。
逝者已逝,可修行大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尤其是这些年轻人,更缺不了名师指导。
九州修士大都已入青冥教学,而深感荣耀。
青衣儒圣又亲自飞剑传书,用不了多久,紫薇山又将恢复往日辉煌。
方朝树继续道:“由于此番圣武院损伤最为严重,因此,学宫决定,由秋陌秋先生担任新一任院长,荆墨阳任副院长,外院山长杜锡山,调任内门教授武道。另外,我与百里院长即将闭关,剑心院由傅沁岚暂代院长一职,集薪堂也由黎瑾瑜黎山长统管,各位,可都听清楚了?”
水镜先生言罢,微微侧身,将目光投向面色凝重的四品半步大宗师。
昨夜他和米祭酒兵分两路,夫子去请小东湖的秋陌,自己则去与荆院长促膝长谈。
荆墨阳性情火爆,加之武夫的脾气又臭又硬,方朝树本以为此事艰难,不易劝说成功。
却没曾想,荆院长只说了一句话,登时让水镜先生心中大石落下。
“打赢我,让贤有什么难!”
武夫便是如此,直来直去,一切拿拳头说话。
青冥弟子们口中守湖人秋伯,知晓其底细者,唯有米祭酒一人。
方朝树和百里长空曾多次询问,夫子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只说是与魏先生同出一脉。
当日周山西麓屠龙一站,枯槁老人惊人的修为,大家有目共睹。
既然秋先生与小东湖那位是同宗,那么,修为也自然在荆墨阳之上……
当然,二人之间的较量,不可能当着近千学子的面,万一荆院长输的太难看,可就不妙了。
学宫高层这一番人事安排,令得云巅广场所有人惊愕不已。
一时间,喧嚣四起,议论纷纷。
尤其是方夫子口中的“秋先生”,不会是那位守湖人秋伯吧?
姜叔夜摸了摸怀间那块令牌,想起老魏嘱托自己时那副认真的表情,会心一笑。
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还未曾找机会去拜访守湖人。
该不会真是他,顶替了荆院长吧?
这时,徐靖歪着脖子,凑近小侯爷悄声道:“欸,你瞧见夫子身边那人了吗?应该就是秋先生!”
小东湖的这位守湖人,说实话,还真没人见过。
每逢有凡人弟子泛舟湖上遇险溺水,都是被一股玄力救起,从未见他显露真身。
最多也就是听见几句阴阳怪气的责骂声。
姜叔夜抬眼一瞧,嚯,好高的个子。
云殿门口并肩而立着八人,除了三院一堂的院长和副院长,就剩下米祭酒和一位中年男子。
身高约有八尺多的这位,甚是扎眼。
皱皱巴巴的粗麻灰衣,浆洗的已经发白,腰间还系着像是草绳编制的腰带,浑身没有一件配饰。
唯一看着还算像样的,便是那头乌黑幽亮的发丝。
结果还是随意盘了一个髻子,斜插着一根枯枝。
微翘的眉角和那对丹凤眼,倒是显得相貌不俗。
再收拾收拾,不差儒雅君子方朝树。
这般穿着的人物,在众位青冥高层中间,的确显得格格不入。
可最令姜叔夜纳闷的是,这位守湖人秋先生,脑际丝毫不见任何颜色的气运。
倒有些像掖庭局阿冷宫里的小甄柔。
这就奇怪了,人也不是,妖也不是,这二位难不成是天外来客吗?
随着云殿右侧角楼钟声再次响起,也就意味着今日青冥上下的“大朝会”,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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