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听到半秃美人开口，也不好接着说，上前与万糠交涉，“这一车，多少钱，我们要了。”
万糠开口，“三十钱。”
下人摸出钱，给了十五钱，“去我们那儿卸货。”
万糠没多说，驾驶着马车悠悠离开。
浮尘爬进车窗里，将自己的东西拉出来，用被子盖上。
到地方卸货时，浮尘坐在被子上，什么也不说。
下人打开车门，“嘿，怎么少这么多？这么点三十钱？不成不成！”
半秃美人看了一眼万糠，笑着那牛骨扇打下人后脑勺，“有多少搬多少，那么多话。”
下人揉着后脑勺，眼神困惑，还是笑着对半秃美人鞠躬，“大爷说得是，小的这就办。”
万糠并不搬运，看着下人搬，在旁边盯着。
等到卸完之后，半秃美人盯着万糠，“帅气的家伙，要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哟。”眼里含着钩子。
万糠面无表情，称了一声谢，拉着马车离开。他先去成衣店给浮尘买了一件厚棉衣，直接用去十个铜板。
杀猪。
但没办法，老板蛮横。这条街上目测只有这一家成衣店，吃独食，自然宰猪。
万糠拿着衣服给浮尘换上，浮尘穿着衣服感觉不舒服，衣服有股味道。
死人的味道，无法飘散的潮湿腐臭的味道。
浮尘皱眉，“这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这才是老板能挤下其他店铺的原因，无本的买卖。
浮尘脱下来，丢在一边。
万糠转身要退衣服，被浮尘拉住，看了一眼大街道。不确定是否隔墙有耳。还是换了称呼，“爹爹不喜惹事。他敢这么卖，就绝没有退回的道理。”
万糠盯着浮尘，什么也没说。
在这陆国，左右受覆。
万糠驾驶着马车离开，直接去往郊外。这里人烟稀少，多少自由些。
前方是大片的野草丛，草丛里有蛇虫蛤蟆叫唤。
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
万糠捡柴点火，将拿棉衣直接扔到火里。
晦气的玩意儿。
浮尘解开自己的包袱裹，药材多少入了牛粪的味道，带了一股子臭味。
这也没办法。
浮尘找出要用的药材，丢进一根人参入锅，锅里水冒着泡。
末了，浮尘喝下一小碗。
“不多喝点？”
浮尘摇头。“我补不了那么多，虚不受补。只能喝一点。哥哥喝吧。”
她还想洗澡。
这些天与牛粪混在一处，汗毛、头发丝都是牛粪的味道。
万糠喝下一大碗参汤，浑身发热，起身离开，去找一些吃的，给自己解解味。
浮尘坐在火堆旁取暖。
夜幕初临，天空暗沉，只裂出一些白光。
浮尘向马车走去，准备裹被子。
草丛里冒出声音。
浮尘回头，只见一个人影冲到自己的面前，拿手巾捂住自己的面容，抱起人就跑。
浮尘立即憋住呼吸。
这个气味……曼陀罗花……蒙汗药呀。
浮尘立即装出曼陀罗中毒的表现，昏厥过去。
此人抱着浮尘一路奔跑，跑到树林旁，将她丢到驴车，拿一张很臭的被子盖住浮尘，自己驾车就跑。“哒哒”驴蹄声音响起。
浮尘感觉自己终于暖和一点，摸摸脸，有点躺，还是呼吸了一点蒙汗药。
她在巫族学习，对各种药物接触不少。更有抵御之法。包裹里就有不少曼陀罗花粉。对这种江湖把戏还不屑一顾。
她更好奇，后面是什么人。
被子很臭，比牛粪还冲。
浮尘憋得难受，悄悄掀开被子透气。
颠簸了大半个时辰，四周也有人声。最后，车子左拐右拐，声音小了。
驴车停下。
浮尘立即装睡。
来人抱出浮尘，敲响后房门，“新鲜的货。小丫头。五六岁。”
开门人抓着浮尘的脸蛋左看右看，“不错。”
二人进屋。
浮尘悄悄看着黑夜里的庭院，惨白一片。
院子里有不少狗。
进屋，屋子里还关着不少孩子，全关在笼子里。
绑架的人，浮尘认得是白天里的卖菜汉子。
记仇了。
卖菜汉子将浮尘平放在桌子上。
开门人拉开浮尘的单衣，检查身体。“哟，这怎么刻字了？不会是奴隶吧。”
此人抓着浮尘的手臂细瞧。
“万糠”字随着长大，字也有些变形。
“这，是哪国的字？”开门人立即严厉说道，“这是从别国逃来的奴隶，价钱要砍半。”
“哈？砍半？我留着自己当奴隶算了！”卖菜汉子不干，抱着浮尘就要走。
“诶？”开门人拦阻，“你是老主顾。这丫头模样不错。这样，你先别急着走。等我看完。”
二人又脱下浮尘的裤子，看到脚上的铃铛时，二人瞪大了眼睛。
一对铜铃。
“这丫头的爹疼她。这铜铃不少钱。这个必须加钱！”卖菜汉子叫价。
普通人家也会咬牙给孩子打对铜或银的手镯、项圈、脚链，寓意平安长大。
开门人晃着铜锣，看着铜舌撞击铜却不响，不断摇晃着，目光直直看着，嘴里说道，“这么瘦，身子骨虚。身上一股子臭味。虽然模样好点，也只能算中等货。这铜也不算好铜，只是包浆货。你看，都不响。”
卖菜汉子不信，不断摇晃。
抓着两只脚丫子不断晃。
他想从浮尘脚丫子上取出来，却取不出来。铜锣项圈的结构有些巧，卖菜汉子左试右试打不开。只能放弃。
“不行！再怎么算，也不能低于二十两银子。我可听说，宫里找什么丫头呢。反正没人具体知道，你把这丫头送上去，领了那赏银，怎么不能大赚一笔？”卖菜汉子讨价还价。
开门人笑，“你可真敢漫天要价。这丫头骨瘦如柴，还是个逃跑奴隶。他爹疼她又如何？买主会疼我们嘛？从你那未来妹夫嘴里知道一点消息就敢胡乱编撰。胡乱送过去，只怕银子到手，我人头也落地。要领赏？你自个去！”
开门人背过身去，硬气，“一口价。一两。多了没有。不愿意请便。”
卖菜汉子犹豫，看着浮尘，走过去刚要抱走。
开门人提醒，“我可听说你今天与人打架，这人不会是他的孩子吧？他能从主子手里逃出来，还能给这丫头打铜铃。知道孩子丢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吧。”
卖菜汉子踟蹰，又放下。
“一两半。我这身上还一身伤呢。”
开门人嗤笑，“你一身伤与我何干？”从口袋摸出一块碎银，又摸出十个铜板，“这多得，就是辛苦费。以后又生意多照顾啊。”
卖菜汉子为难，接过钱，一步三回头。被开门人推到门口。
门一关上，卖菜汉子走路飞快，毫不留恋。
一个药罐子，他才没想过自己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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