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只看她插旗的位置和设定的情境，就知道他手里的蓝旗代表大昭军。黄黑白三色分别是大宛、犬戎、拜月。
“黄、黑联军是联军，白、黄、黑联军也依然是联军，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你让他们中再分裂出更多颜色来，也无妨。”
秦越说着，将自己手里的蓝旗一根根插下去。
虽然他已远离战场多年，但如果顾培青此时在的话，就会发现秦越的布置，几乎与此时大昭边疆前线布置相差无几。
“我还是会继续现在固守要塞，伺机收复失地的策略。稳中求进。”
顾明姝微微皱眉：“可我白旗明面上是与你合作的呀，你的蓝军不可能没有放松。”
秦越说：“小姝，你如果是想用蓝旗代表顾家军，那就相信我。顾家军绝不会放松任何警惕。”
“可顾家军也不过八万人，整个大昭前线却有四十万人之巨，八万还是分散各处的状态……”
“我懂你的担忧。可前线就是只要顾家军警惕，便不会有任何放松。其中原因我一时半会儿无法给你解释清楚，但一定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我。”秦越坚定道。
顾明姝皱眉回忆了一下前世战局，然后直接动手推倒了秦越很多蓝旗，换上自己的混色旗。
“不管什么原因，那现在大同关外五个要塞得而复失，你又待如何？”
秦越怔了一下，又将蓝旗见缝插针地推向沙盘上凤城、归于、云内一带，重新对混色旗形成对抗线，甚至凤城、云内还互为犄角，隐约有重新吞回两个要塞的趋势。
顾明姝却对这样的优势完全视而不见，只死死盯住飞云城外那个峡谷。
此时飞云城上是蓝旗在飘，峡谷两侧也完全被秦越的蓝旗占领，可顾明姝却直接上手推倒了蓝旗，强行把混色旗插到了峡谷上，下一步就想将混色旗推向飞云城外。
“如此，你又该如何？”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秦越无奈道。
他前面都拉好防线了，会不停骚扰那两个被半包的要塞，联军怎么可能深入云内，围困主帅所在的飞云城呢？
“可如果它真的发生呢？”
顾明姝就是想从秦越口中知道，如果是他再被困飞云城，联军围城的情况下，如何解围。
可秦越没回答她，直接收走了她手中推杆。
“你为何非要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呢？战场瞬息万变，只有顾帅和前线将领们考虑的实际问题，才是有效问题。”
顾明姝也不好跟他解释，方才她说的那些都会真实发生，只能打哈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与你推沙盘，至少显得你是在做正经事，而非故意来与我厮混。”
“厮混？咳咳咳……”秦越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无奈道：“小姝，您用词可以稍微不那么大胆的。”
顾明姝递了一杯水给他，嫣然一笑：“快喝，喝完继续与我说说呗。”
秦越接过茶杯：“你三日后成婚，四日后启程，都是需要奔忙的大事，此时当养精蓄锐。而不是……”
而不是在这里为这些莫须有的事，空焦虑，徒忧心，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顾明姝当然懂他未尽之意，可她还是道：“我都快要奔赴边了，你一个和宛人戎人几度交手的战神，难道就不能给我传授一些不为人知的边疆保命经验吗？”
秦越正有此意，他放下推杆，拉她往外走。
“保命法门当然有，但用不着沙盘，走，坐下便喝茶便聊吧。”
两人回了书房，也不去书桌前了，只在花窗下支起茶桌，便喝茶边聊。
“战局虽然瞬息万变，但变的根本在人，所以你只需要了解各方主要将领，再结合情势，就能做出准确预判。我便与你说我熟知的这些将领吧。”秦越道。
顾明姝眼睛一亮：“哎，你先等等。”
说着她就起身去书桌拿了纸笔，拿出听夫子讲课的架势来，道：“好了，你继续说！”
秦越失笑不已，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顾明姝便十分认真地做起了笔记，还顺手将一些信息做了归纳分类。
*
微风透过窗户吹来，带着淡淡的凉意。
书房一扫之前那黏糊的气氛，只剩下严肃和认真。
也不知过去多久，急促脚步声传来，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春华气喘吁吁的冲进来，面上带着急切：“小姐，秋实回来了。”
顾明姝闻言一怔，而后立刻丢下了笔墨，小心收起笔记。
“如何？英姐可有一道儿回来？”她语速略快地问。
春华神色有些凝重，缓缓摇了摇头，然后递过来一个包裹。
“小姐，这是曲小姐让秋实送回来给您的，请过目。”
顾明姝手一沉，心也跟着沉了沉。
木盒外虽然罩了新的锦布，但她还是闻到了隐约的血腥气，这气息萦来绕去，勾得她心中不安疯长。
揭开锦布后，木质的小盒上果然沾了斑驳血痕，而盒子里，零零碎碎放着好些东西，大抵都是火凤寨中传信要用到的小物件。
顾明姝只扫了一扫，就闭上眼，“啪”地盖上了盒子——英姐交出这些，是把火凤寨完全交给她的意思，而这，与托孤无异。
“秋实呢？”她睁开眼睛，眸子里已勉强恢复平静。
“秋实受了些伤，奴婢让她先去休息了。”春华道。
见顾明姝脸色实在难看，秦越便安慰道：“别急，除了秋实等人，我也派了卫明他们去，未必全是坏消息。长风——”
戎长风应声出现，却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爷，崖上爆炸的时候，卫明等人还在与山腰的刺客缠斗，所以……他们没能见到曲姑娘”
顾明姝听到“爆炸”二字的时候，就直接抬脚往外走了，众人赶紧追上去。
她去的正是专供下人起居休息的北六所耳房。
春华追在顾明姝身侧，小声解释：“小姐，秋实伤的不重，但不太好看，奴婢已经请过大夫了。要不您还是别过去了，免得吓着。”
顾明姝虽然听到了这话，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秋实为她出生入死，若她连秋实的伤势都不敢看，那成什么东西了？
更何况，她还有些话想问秋实，旁人怎么转述，又哪里比得上她亲眼看到，得到的信息多？
很快她就到了秋实的屋子里，大夫还没到，秋实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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