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涂料，将高耸的城墙染成一片纯净无暇。
城墙下，数位身着白甲的卫兵们，正对着排起长队的商人们，一一排查。
“这是……”
收回挥了空的长剑，里尔仰起头，看着久违的蓝天白云，皱了皱眉。
“亚利伊勒，我那个世界曾经统一了大陆国家的首都。”
揉了揉发痛的下巴，伊达尔看着里尔身后那片纯白之城，道出了它的名字。
“你那个世界的王国首都？你是说，我们现在正处于你那个世界？”
目光从天空移下，看向远处高声吆喝催促着商队赶紧走入城门的商人，不知为何，里尔总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走到里尔的身旁，伊达尔踩了踩脚下结实的地砖，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疑惑。
“虽然有可能。但里尔您也应该知道，我所在世界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夜晚才对。而且……”
抬起手指，橘青两色光芒在伊达尔的指前闪动了一下，随即，却没了动静。
“无论是珂尔小姐还是您赠予我的两位战士，我都无法与它们建立联系。”
不同于上次飘入空中，这一次踩在地面的伊达尔，就如身处亡灵世界一般，没有任何虚幻感。
蹲下身，将手掌贴入地面，些许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出伊达尔的大脑。
“呵，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不同于沉默的伊达尔，里尔脸前，笑容再次出现。
将缠绕白色光流的手掌抬入天空，青气，自里尔身后的大地泛起。之前消散的巨型骸骨，再次浮现于这位暴君身后。
“等，等一下，里尔你准备干什么？！”
站起身，看向面露几分疯狂的里尔，伊达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瞥了眼一旁震惊得连敬语都忘了说的少年，里尔歪起嘴角。燃烧着金色魂火的双眼，对向远处的那片纯白之城，她抬起的手臂，猛地挥下。
“摧毁它。”
一对金色火焰，自骸骨昏暗的眼眶亮起。紧闭的牙齿缓缓张开，它张开双臂，萦绕在身前的青气，在一道骇人怒吼中，加速成无数青色光流。
扬起头颅，仰望天空，骸骨眼中的金火闪耀数分。
下一秒，无数青色光柱撕裂大地，撞在了城墙之上。
伴着响彻天空的轰鸣声，耸立与大地之上的洁白高墙在光柱中支撑了数秒，逐渐消散。
看向直接被光柱泯灭的城墙，举起手臂正想用亡灵操控强制制止这个疯女人的伊达尔，瞳孔猛地一缩。
手掌，靠入心口，伊达尔张开嘴，急促的喘息，从他的口中传出。可随着气息的不断流入，他眼前的世界，却愈发昏暗起来。
最终，在完全暗下的视野中，伊达尔失去了意识。
碧蓝的天空，闪烁了几分，随即在数道扭曲中没了踪影。
“呵，果然是幻象。喂，伊达尔，你之前说的……”
收起身后的骨架，里尔看了眼四周崩坏的场景，冷笑了一声，移过头看向一旁似乎被自己的动作吓一跳的伊达尔，却发现本在身旁的少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双眸缓缓眯起，里尔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因为‘现实’被打破，虚拟的灵魂……消失了？”
扭曲逐渐平静，本是铺满洁白地砖的大地，化作一片荒芜。龟裂的大地中，无数透明的灵魂，飘入昏黄的天空。
亮起几分金芒的黑瞳，看向身前。一只燃起黑火的羊头骨，默默浮在了距离里尔数米之外的大地上。
但不同于上次相遇，这一次的羊头骨，就如一颗真正的死物般，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不像上次那样攻过来了？”
盯着眼前没有任何动作的羊头骨，里尔挑了下眉。
上一次进入伊达尔的灵魂内部时，便是眼前这个燃烧黑火的羊头骨将里尔逼出了这里。可如今，她在原地等了许久，眼前这颗羊头骨也没有任何反应。
向前走了几步，里尔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羊头骨，手中的锯齿剑，缓缓抬起。
咔嗒。
伴着一声轻响，浮在空中的羊骨头，晃了晃。
诡异感，随着羊头骨的晃动又增加了几分。
看着即使被自己砍了一刀也没有反应的羊头骨，里尔转头望向环绕在空中的无主灵魂，愈发感觉不对。
“难道说……”
里尔，低下了头。她的手臂上，数分钟前被伊达尔灌入的白色光流，亮起了些许光芒。
……
立在宫殿的二人，猛地回神。
手掌从伊达尔下巴抽离，里尔盯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带起几分困惑。
揉了揉下巴，伊达尔本是无神的双眼逐渐恢复神采，可当他完全恢复意识后，却愣在了原地。
“刚刚，发生了什么？”
手指按入因使用了亡灵操控而有些发痛的脑袋，伊达尔努力回忆了一下，但他的记忆，却停在了盯向里尔双眼的那一刻。
将伊达尔的动作收入眼中，里尔摇了摇头。张开口，她的声音中，多出几分疲惫。
“回去吧。”
“那个，里尔，你已经得到……”
伊达尔的声音微微一顿，他皱了下眉，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没有加上敬语。
“回去吧，你那边的时间应该也要到早晨了。”
摆了摆手，随着一道青芒闪过，伊达尔，消失在了殿堂之中。
金碧辉煌的大殿，归入平静。
坐回王座，里尔将身体略微前倾，她张开手掌，盯着掌心那凝聚成一团的白色光球，本是冷漠的表情，缓缓转为严肃。
使用伊达尔身体的，不过是一个分魂。
直至数分钟前，里尔还对这位明明灵魂内部充满了诡异但表情却平凡到过分的少年抱有几分怀疑。
毕竟，转生到婴儿体内却不杀死本来的灵魂，对于那群醉心于灵魂的老家伙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对伊达尔的灵魂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感知后，里尔却发现这片被荒芜包裹的灵魂空间，只是具空壳。
那片蛮荒之地就如一个普通人做梦，梦到天灾破坏那般，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根本。自然，也不存在另一个灵魂的概念。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只诡异的羊头骨，又是什么？
如果假设伊达尔灵魂空间只是一片虚拟的幻境，那本该也同样是虚幻的羊骨头所表现出的实力与压迫感，却没有任何的虚假。
“如果伊达尔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为何能用法术，随意操控加强我与克洛这样高级亡灵？”
盯着手中没有任何元素掺杂，宛若一团洁净魔力的光球，里尔略微皱眉，这一次的实验不仅没有看穿伊达尔的身份，反而让他身前的谜团又添了几分。
与此同时，伊达尔的世界，一片布满青苔的墙壁中，一颗羊骨头，颤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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