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过早饭，唐默抬着她的小桶又一次来到了打铁铺。
有可能是有了喝过酒耍过疯的交情。
所以这次过来大家对待她的态度简直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呦，丫头过来了，我爹还没过来，坐这里等一会吧。”有人招呼道。
“哎呀，又这么早过来啦？”
“你过来啦。”
“昨天的酒喝的真过瘾啊，就是现在头疼的厉害。”
“哎……我也是，早上起来疼到现在了。”
“小丫头，哪个酒你还有没有了？在给我来一坛。”
“我也要一坛，这次我慢慢喝。”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她打招呼。
“呃……”唐默也伸了伸手尴尬的咧了咧嘴，“大家早上好……你们还好吧？”
他们呵呵一笑，有个人爽朗的拍了怕她的肩膀，“早就醒酒了，你的酒真是太厉害了，我活了半辈子可是头一次醉酒啊。”
“哎……我也是，谁能想到我这千杯不醉的海量还能有喝醉的一天。”另一个人接话道。
“头疼的厉害啊。
“我也是……”
看他们这样唐默难免想起昨天他们醉酒的搞笑画面。
她可是看到了，这群看似强壮的汉子里边，好几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位小公举啊……
她的嘴唇一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笑什么？”他们有些奇怪的看着唐默，不知道说头疼的厉害有哪里好笑了。
唐默摇了摇手，忍了忍笑意才说道：“等我一会，我现在去购买点材料给你们熬点醒酒汤，喝了就会舒服一些的。”
“呦，你这么小个丫头竟然还会做饭？”柳大锤最小的孙孙好奇的问道。
唐默翻了个白眼，叫谁小丫头啊？大哥……你看着年纪也就十几岁呗？
在姐姐眼里你才是小鬼好吗？
哎……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地面的距离。
她心里暗叹一口气。
算了，人家也没说错，谁让她的个头才刚刚到人家的屁屁那么高呢。
懒得多说，唐默挥了挥手说道：“略懂，略懂一二。”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打铁铺。
为了方便唐默也没去集市溜达，直接来到辛悦楼和掌柜的说明了情况。
“醒酒汤？后厨好像就有熬制好的，走，跟我直接去取就行。”辛掌柜说道。
由于最近酒楼售卖烈酒，而且能拿到酒水的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所以他也耍了点小心思。
在售卖酒水的时候直接给人搭上一罐子醒酒汤。
这样人家喝醉了也不会难受，最关键的是赚了人情还没什么成本。
有现成的，那不正好？
唐默二话不说跟着他就往后厨走。
等回到打铁铺又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等到了一边打呵欠一边往里走的柳大锤。
他走进来看到唐默，可还没等她说话，柳大锤先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妹！
唐默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都在你这里折腾好几天了，耽误了我多少宝贵时间你知道吗？
服了！搞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
不想在耽误功夫，今天务必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唐默喝了一口温水，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脸孔，“没什么，只是想要跟柳先生讨论一下淬火的问题。”
“去，给我端壶茶过来。”柳大锤先是吩咐了远处一声然后才看着唐默说道：“呵……你知道淬火啊？”
嗯？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问题，她只是想要起个话头。
唐默纳闷的看着他一眼说道：“淬火？这不是锻造之中最基础的工序吗？我为什么不懂？”
“哦？那你来说说什么是淬火？”柳大锤不以为然地翘起二郎腿，很随意的问道。
唐默耸了耸肩膀，“淬火无非就是把加热到一定程度的热工件蘸一下介质，现在你们能做到的不外是靠着冷水的温度差异来达到金属的硬度变化。”
她端着温水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听得柳大锤目瞪口呆。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打铁淬火的工序还是处在一种朦胧的探索阶段。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只知道铁胎在锻打后就要淬火，这样可以提高金属的硬度，让打造出来的器具更加结实锋利，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淬火后就会得到这样的效果。
压下了要勾起的唇角，唐默继续说道：“可这淬火你们用的太过死板，明明知道淬火以后金属会产生变化，那为何你们不在淬火的时候，只将刀刃的部分放到沾水里，其他的部分就不要碰水，这样以来刀刃部分的温度迅速冷却变得锋利起来，而刀背却不会改变它的韧性。”
说道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貌似很随意地观察柳大锤的表情。
噗……好想笑。
柳大锤这个表情真搞笑。
眼睛瞪的溜圆，而且还张开了一张他血盆大口，连后槽牙她都看到了。
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压一下到嘴边的笑意，她才继续说道：“一把出色的刀刃，起码要做到刚柔并济，既有柔韧性不易断裂还要有硬度锋利起来，这才能是一把好刀吧？”
因为唐默把话说的太明白了，铁匠淬火的目的可以说解释的一清二楚。
柳家几代人都在打铁，说是家传的手艺一点都不为过。
柳大锤打铁五十余载，之前的他一直认为对于打铁这个事情虽自己不敢说是什么名家，但锻造水平绝对是中上游那一拨里边的人。
可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只井底之蛙。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不如这丫头了解的透彻。
打了一辈子铁，只知道要这样做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可什么锋利什么硬度，这些都是怎么来的他根本从未考虑过。
唐默才不管自己的话对这个老爷子而言会有多大的冲击。
她只是想要用技术换取他们的忠心而已。
所以她无视了柳大锤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当然，我刚刚只是打了一个比方，并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毕竟利刃淬火，刀背留存这个办法是需要有多年的经验累积才可以做到，否则刀刃部分入水稍深一点，那这辛苦锻造的刀具就要作废了，还要重新锻造淬火，打造出成品的数量就会大大降低。”
“那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柳大锤一把抓住唐默的手腕，一副恐怕她跑掉的表情说道。
有兴趣了吧？
唐默得意的扬了扬脑袋，就知道他能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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