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堔怔了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花锦鸢。
见她眼神微闪，方知先前她故意隐瞒了自己，不由闷闷的低下了头，“他是我堂兄吧？我的生父是……”
唐明堔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直直的看向花文晔，小声道：“是肃亲王吗？”
花文晔和花锦鸢都沉默了。
肃亲王要是真有绿了先帝的胆量，陛下还能容他无灾无难的活到现在？
“你怎么会这么想？”花锦鸢的表情一言难尽，忍不住开口问道。
唐明堔神色黯然，叹气道：“花家原本和肃亲王府并无交集，你却突然与肃亲王府的女儿交好，还对老亲王特别好。我就起疑了。后来，你还带上我一起去，我就猜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和老亲王有关了。”
他越说神色越平静，仿佛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老师，鸢儿，你们就告诉我实话吧。老亲王年纪大了，我早一日知道，也好多尽一日孝心。”
花锦鸢哭笑不得，她先前见唐明堔没在提起自己身世的事，还当是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没想到人家是自己脑补了一整个故事。
花文晔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的生父若当真是肃亲王，我花家难道上赶着送你去认亲，明目张胆的给先帝戴绿帽子吗？！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给先帝戴了帽子，却还能活到现在！”
唐明堔脑门上冒出一串问号，“不是老亲王？那是谁？先帝那一辈的皇室子弟，只有肃亲王还活着了啊？”
“是陛下。”花锦鸢无奈说出了真相。
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自家大伯可能会被唐明堔给蠢哭了。
“皇兄？皇兄怎么了？”唐明堔脱口而出，随即才反应过来，眼睛越瞪越大，像铜铃一般，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我的生父是……皇兄？！”
“是。”既然开了头，花锦鸢索性便都说了，“你才是陛下真正的长子，只是身份有瑕。陛下今日‘请’我进宫，就是想为太子登基扫除一切有可能存在的障碍。”
“他想公开我的身世？”唐明堔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若为太子的皇叔，依旧有可能趁着新帝年幼，谋朝篡位。
可他若是成了陛下的私生子，而且还是和先帝嫔妃祸乱宫闱生下的孽种，那才是真正绝了大部分权贵支持的可能性。
花锦鸢刚想摇头，想说陛下今日只是想让鹭儿替嫁，好让自己嫁入东宫，辅佐太子。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是她却是明白的，若是自己不答应，那么陛下才会公开唐明堔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拿唐明堔的一世清明来威胁自己同意这个荒谬的换婚。
然而花文晔却抢先一步点了头，“没错，他就是想要恢复你大皇子的身份。而你，有两个选择。”
“选择？”唐明堔愣了愣，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有选择是否同意陛下公开的权利？
却听花文晔无情的说道：“你若想登基为帝，那么便可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娶鸢儿为妻，但是太子和皇后必须得死。”
唐明堔不等他说完，便连连摇头，“不想不想，煜儿才是太子，我从没想过做什么皇帝！皇兄……陛下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眼看煜儿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明明自己的身世永远被掩藏才是最好的结局，陛下何必还要如此折腾？
花文晔神色更冷，“你若不想做这个皇帝，那么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位，皇后娘娘会荣升为太后，鸢儿依旧会入宫为后。而你，则将迎娶我的女儿花锦鹭，永永远远的背着奸生子的身份活着！”
“什么？！”唐明堔彻底愣住了。
他本就是奸生子，自出生起就无法选择，无法更改，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也是他本应承受的。
可，这跟迎娶鸢儿有什么关系？
他早就和鸢儿定亲了啊！
“老师，我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恢复我的身份，又为何执意鸢儿为后？”
“反了。”花文晔冷声道，“他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要鸢儿为后，才执意想要恢复你的身份！因为鸢儿和圣祖爷一样，乃是生而知之的异世之魂！”
唐明堔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自打鸢儿失踪，老师笃定是陛下掳走她那时开始，他就在不断经历着三观的崩塌。
竟然是异世之魂？
和圣祖爷一样？
如此，他便能够理解陛下为何一定要将鸢儿留在宫中了。
又为何他想娶鸢儿，就必须登基为帝。
“如此，你还是不想当皇帝吗？”花文晔再次问道。
而这一次，唐明堔终于沉默了。
一旁的花锦鸢却怒不可遏。
“大伯，你刚刚说的两个选择是陛下亲口所说？不管花家是否同意换婚，陛下都要公开他的身份？”
她本以为陛下对唐明堔多少都有一丝怜悯之心，只要花家妥协，就会给唐明堔留一条活路！
没想到她还是把陛下想的太善良了！
花文晔看向愤怒的像头小狮子的侄女，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傻孩子，花家如果同意了换婚，那陛下才是非要恢复他的身份不可。”
陛下明知唐明堔对自家侄女的感情，为了强迫鸢儿另嫁太子，又不会遭到他的报复，才更是要将他打入尘埃不可。
要想让陛下放弃恢复唐明堔身份的想法，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让太子英年早夭，唐明堔才有可能以皇弟的身份登上皇位，同时迎娶花锦鸢为后。
可问题是，陛下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可能放弃他真正属意的太子。
再者，太子如今补足了身体亏空，早已没了当初孱弱的模样，要怎么样才能莫名其妙的早夭，还不让人将矛头指向唐明堔？
谁又能保证那时盛怒之下的陛下，亦或是皇后娘娘，不会鱼死网破，拖着唐明堔一起永坠地狱？
而最最关键的是，花文晔叹息着看向呆呆愣愣回不过神来的唐明堔，这位贤王殿下本人，根本就不可能同意这个需要别人无辜牺牲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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