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冷风刺骨, 别墅区一片寂静。
陆时寒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垂头坐着的林浅。
客厅里只开了四周的几盏灯, 略暗的光线里, 她穿着浅色毛衣和长裤的身影，透着几分脆弱。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 满是忐忑地看过来。眸子里盈着水光, 眼眶通红，似乎是哭过。
她血色浅淡的嘴唇张了张, 纠结了一会儿该怎么称呼他似的, 最后局促地站起来, 心虚地问：“……你回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倒杯水？”
陆时寒冷冷地望着她, 心说, 看来最近工作上的接连受挫, 终于让她学乖了。
他薄唇轻启：“不用。”然后，他朝身后的助理伸出手，拿过了一份合同。
林浅怔怔地看着那薄薄几页纸, 表情又震惊又痛苦, 连带着身体也颤抖起来。
她很怕听到陆时寒接下来的话, 调头就要走, 步子慌乱：“我, 我想到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先上楼了……”
“拦住她。”陆时寒没什么耐心地吩咐助理。
助理眼疾手快地挡在林浅面前, 无视她央求的目光。没办法，林浅只好乖乖走到沙发边坐下。
陆时寒坐在她对面，将那份合同连带着一支笔, 推过来。
合同封面上, 加粗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林浅的眼。
“签了吧。”陆时寒淡漠的字眼，宣判了林浅的死刑。
林浅使劲儿摇了摇头，明显是不想签。这不是陆时寒第一次和她说离婚的事了，之前她又哭又闹，就差以死相逼了。他静静地等着看，这次她又会耍什么手段。
结果预料中的场景都没有出现，林浅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泪水将泣未泣，问：“能不能不离婚呀……”
她的样貌无疑是万里挑一的，网上的黑粉骂她什么的都有，唯独没人说她丑。
这张脸因为和楚轻轻有五分相像，自己以前也常常看她，只不过每次都是透过她，想着楚轻轻。
这次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林浅这个人，心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一丝心软快到连他都没捕捉到，就消失了。他沉着脸，无情地说：“林浅，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在眼圈里忍了又忍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林浅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然后颤巍巍地朝合同伸出了手。
陆时寒剑眉微挑，并没有放弃警惕。他不相信林浅这么轻启就妥协了。
今天是他对她下的最后通牒，她不签字，他也有别的办法结束这段婚姻。
林浅苍白的手指握着笔，另一只手慢慢翻着合同，好像是想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可是合同只有几页纸，再怎么慢，也有翻到头的时候。
最后她的笔尖停在签名的位置上，久久都没落下。
就在陆时寒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林浅抬起头，望向他。目光太过复杂，陆时寒读不懂。只体会到，她是极度不愿意签字的。
林浅眨了眨眼，尽量朝着陆时寒笑了一下，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她轻声说：“我知道的，这一年多的婚姻都是我偷来的。您想娶的人，一直都不是我。如今到了我把这份幸福还回去的时候了。”
陆时寒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的他，竟然难以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一旁的助理显然也被触动了，不忍心地偏开了头。
林浅垂下眼眸，纤长挺翘的睫毛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不甘又惆怅地道：“我真嫉妒楚小姐。不是因为她年轻貌美家世好，而是她这么轻易就能拥有您。”
知道她误解了，陆时寒并没有解释。听到她这番话，他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竟然萌生出了一缕不想让她签字的心思。
话音落下，林浅下定了决心，刷刷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放下了笔。
陆时寒也将刚刚的冲动压了下去，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心中更不承认自己挣扎过。
林浅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这种又蠢又笨、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值得自己为她心软。
助理将合同收好后，陆时寒道：“这几天收拾好东西，你就可以搬走了。”
“我今晚就走。”
她如果赖着不走、和自己争财产，陆时寒肯定毫不手软。可她现在这幅样子，让陆时寒不由沉思，他是不是对她有些过分？
让她净身出户也就算了，房子也不准她住。
于是他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说：“不用那么急。”
“陆先生，”林浅苦笑着打断他，“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您别再对我这么好了行吗？我会忍不住多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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